庆祝1T1T论坛重开,原创小说归位~~叫啥名字还没想好(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不然到我孙子这辈都会恨你的喔~~`)
献给小休美美,她带给我富裕还有感恩;
献给雾霏,如春风般的理解以及友谊;
献给苗苗,她的一切天真可爱的言语;
献给冰蓝色眼泪,为她的奥里哈鲁根和潘的角;
献给塔利班·妖怪,我正用着她+6的十字。
----最后献给罪天使,他帮助我解决了替杜宾狗起名字的难题。-*^_^*-
第一章 古鲁丁的吟游诗人
辛格瑞拉打心眼里讨厌战士,每当她费力地吟唱着光箭驱赶地灵的时候,这些阴险的水蛭总是把他们的目光投放在地灵掉落的金币上,那些金币的数量是如此地少,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们捡拾它们时的热情。这热情如此强烈,强烈到足够驱使一个肌肉纠葛的大汉为威胁一个虚弱的小姑娘而提起剑柄。
天色渐渐阴沉了,收获却少得可怜。辛格瑞拉提了提瘪瘪的钱袋,发出不满地叹息,今天的收获比以往还要少,二十个?不,也许只有十八个金币。这个数目远不够她住入旅馆恢复法力。算了,她认命地闭上眼睛,等我成了大法师,我要给抢我钱的破烂战士好好看看颜色,至少也得让他们明白如何学习尊重一个女性。
古鲁丁的炊烟枭枭地升起着,至少今天能够吃一顿对自己而言比较奢侈的晚餐了,辛格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盆香喷喷的浓汤,外加上一只烤地脆脆的火鸡。她满意地啧啧嘴,也许今天的修炼并不理想,但是明天一切都会好的。哦,她自豪自己的乐观想法,因为末班车已经来了。
“来呀来呀,只需二十比安。”辛格瑞拉听着车夫熟悉的拉客声步履蹒跚地跨上车辕,阿尔穆笛----那匹左边的小马温柔地舔她的耳朵,长长的纯白鬃毛扫过的脸颊,把她逗地格格直笑。她一直很喜欢它,并亲切地称呼它为狄落瑟塞特。那是精灵们呼唤独角兽时的呢称,辛格瑞拉觉得阿尔穆笛理所当然地应该拥有这个名字----它的确非常漂亮,不是吗。
车上的人们闹哄哄地谈论着今天的收成,“瞧,今晚我要请鲁啬喝她店里最贵的酒,让她知道我并不是个穷小子!”电电乐使劲地摇晃他那个油腻腻的口袋,当然此刻里面塞满了金币,发出好听的叮铛声。“得了吧~~”丸子推着他的头,“你就是一个穷小子~!”他是个高个子的战士(他十分反感别人这么称呼他,“事实上我的实力已经抵得上武技长了”他一直这么强调),长着一头浓密的黄发和一个挺直的鼻子,他总是习惯和电电乐一起调侃对方。看到辛格瑞拉上车,他兴奋地朝她挥手,于是身上的汗臭也同时散发开来,这多少使他有那么点尴尬,不过他还是很兴奋地向她叫着:“嘿!辛格,瞧瞧今天的礼物。”
丸子挥舞着手上的长袍,那布料在落日的余辉下发出淡亚麻色的反光。辛格瑞拉瞪大了眼睛,即使她只是一名小小的学徒,也能从这种不同寻常的形式上看出这是一件魔法物品。这个大陆上有很多的魔法物品,大多都是成年的巫师或者工匠做成的,几乎所有的魔法物品都精致,令人颤栗,包含及其惊讶的能力。
看着辛格吃惊的神色,丸子略微有些诧异(他当然没有,也不可能这么细心地感受到魔法力量,应该仅仅是这件衣服的漂亮颜色和款式吸引了他),不过他还是很高兴地宣布这件衣服属于她了----来自他自己的馈赠。周围的战士和护卫发出不满或者嘲弄的嘘声,丸子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发,而电电乐则在背包里忙碌地翻找其他能够送出手的东西,辛格瑞拉顾不上脸红,拿过袍子仔细地观看起来。
它确实不同寻常!拿在手上时,就连辛格都感受到它的魔法力量,那力量牵引着她,好象使她一天的疲劳全部消除了,变地精力充沛含蓄待发。袍子的领口上绣着从未见过的文字,不是精灵语,不是美人鱼语,不是瑟鲁基语,更不象是矮人语----看在伊玛德耶芙份上,矮人压根不可能跟魔法搭上关系。也许它们更象一种符号,排列成奇怪地顺序,从而使它拥有不同寻常的能力。
辛格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她心不在奄地问着丸子他是从哪里得来这袍子的,丸子困惑地挠着头,好象这问题突然难住了他:“哪里~~呃,哪里呢?远古战场边源的狼人区,或者是依地坦莫森林入口的侏儒身上?还是皮爱皮斯海的沙滩边?”他继续回忆着,而辛格已经完全被那袍子所吸引了。她可以肯定这布料是精灵族的工艺,它象是一块明亮的白银,虽然污垢满身却完全不影响它的轻柔。只有当极仔细地观看时,才能发现它的缠绕的气息----那是魔法的气息,在不停地流动,象被微风吹皱了的水面的涟漪,又象云朵那样飘逸地散开、柔和地旋转。它象是化为液体的光,又象是凝成固体的风----辛格无法作出判断。
她很想穿穿看,看看这袍子有些什么秘密,但是她记得在她刚进入象牙塔时,她的导师就告诫过她,随便地穿上或者使用任何一种没有鉴定过的物品是非常愚蠢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它们包涵着的是祝福还是诅咒,抑或是万竭不复的邪恶契约。
“嘿~!”电电乐终于掏出了他的礼物,那是一张崭新的羊皮纸,“看看!”他杨着手中的卷轴,并试图把它举得更高一些:“这是哈波喇特尼亚卷轴~”他大声地说着。
哈波喇特尼亚是预言系巫师的所崇敬的神邸,就象精灵们所崇敬的伊玛德耶芙一样,所掌管着包含祝福系之类的法师魔法,通常的意义上,哈波喇特尼亚卷轴又被称为回家卷轴,因为它能带领使用者立即返回最近的安全区域。纸张是被事先施过法的,本身就包含驱动咒语的能力,使用者只需经过大声的朗读(巫师们则习惯吟唱),就能够被传送回家。
四周的人群发出啧啧赞叹,羡慕的目光此起彼伏。有了这种卷轴,就意味着他们可以更加深入地探险或者是修炼而不必担心未知的危险,“也许可以凭着它找夏洛伯试试身手呢~”“或者欧吉?”他们大声地谈论着,丸子发出气愤的哼声(他当然认为自己的礼物比不上那张卷轴),电电乐眨着他的小眼睛,胖呼呼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辛格则完全没有被吸引,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件袍子上。当丸子发现这一点时,他显得非常得意:“你那破卷店里有卖,一百二十枚金币而已。”他放开嗓门地嘲笑电电,提醒他必须注意女孩子一般而言更加喜欢新奇的东西。电电涨红了脸,放下了背包走到丸子跟前:“哦,是吗?”他站定挺腰,使他看上去不比丸子更矮。“锡撒(俗称对武器施法卷轴)卷轴店里也有卖,七万五千枚金币而已。”周围的人群都哄笑起来,连车夫都一度回头瞧热闹,把车赶地歪歪斜斜的。“实际上~~”电电趁胜追击,“你一天才打几个金币?”人群里的笑声更大了,回家卷在高阶战士手里是一种平常的东西,但是对他们这种小战士来说,根本是不可能买得起的。
丸子气愤地瞪着眼睛,要是在平时他肯定会马上揍他一顿,可是在姑娘面前他认为自己必须保持形象。辛格则借着落日的余辉翻阅着她随身携带的魔法书,抄录着袍子上的文字----也许称之为符号更加恰当一些。
“你们有鉴定卷吗?鉴定卷轴~~”虽然提高了声音表示强调的语气,但是辛格对战士携带鉴定卷轴仍然没有抱任何的期望。果然,丸子摊开双手表示他的情况,电电又继续埋头翻找他油腻的背包当然那里面肯定是不会有的,而人堆里更多的则是莫名其妙地眼光----显然,鉴定卷轴对初级战士来说只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名字。
魔法袍的力量匀称地占据辛格的手掌,于是抱着好奇和疑问,在夹杂着疲倦的忙碌和潮湿的夜色来临下,故事的序幕拉开了。
这是一个清新的早晨,古鲁丁开始醒了。欢快的鸟叫声此起彼伏,阳光投进浓密的树影,在地面画出斑驳的笑脸。教堂里传出僧侣的梵唱,街道上出现了早练的战士,宿醉的盗贼纷纷从酒馆中出来,一边还骂骂咧咧地抱怨女老板鲁啬又往酒里掺水。法师则总是在广场集中,交流彼此的研究心得,买卖新的药剂和蟾蜍,然后开始一整天孤独的修炼。
辛格混在喧嚣的人群中行走,一整个通宵地翻阅并没有为她增加新的对袍子的认识,她拜访了港口处的先知,可惜的是收罗到的信息仍很模糊,况且由于缺乏休息,今天的修炼可能已经成为难题。她打算先去神殿寻找牧师帮忙恢复体力,再进一步去探访那件魔法袍的来历,她有预感,它非常可能改变自己今后的经历。
神殿门口站着好多人,都是需要帮助或者受伤的冒险者,牧师们忙碌地为他们疗伤或者是祝福,以减轻他们肉体和心灵上的负担。
“急躁弥漫在您的脸上,生活总是在徘徊。我们无所适从;我们欣欣向往----尊贵的小姐,需要我为您来支歌吗?”
说话的吟游诗人不等辛格回答,便自顾自地弹起了七弦琴,指间飞扬出一串动人的音符:
“常驻黑暗的居民,
拥有尖牙和力量。
优比涅的幼小孩子,
带有羽翼和长耳。
依米尔的敲打者,
具有灵敏的手。
我感恩上天的伺与,
我熟悉快乐的内容。”
人群里发出了嗡嗡声,能够在战乱年代欣赏到乐曲毕竟是值得开心的事。“我叫南牧羊,”诗人自我介绍说,“我来自北方----喏,就是灰色山脉的山脚下。愿意听听我的新曲吗?”
大家满意地赞叹着,不少人还开始鼓起掌来。辛格也想在晨光中坐下聆听,但是她还是转身离开,准备快点搞清楚那袍子的情况。
“常来常往的孩子,
母亲的根在大地上,
躯体为你们祈祷,
枝干为你们导航。
世界很大,大得充满向往
年龄很小,小到不能理解忧伤。”
南牧羊的琴声幽幽地从身后传来,一刹那,疲劳好象立即被消除,吹过古鲁丁的腥咸的海风仿佛也夹杂着甜香,人们变得恬静,连遥远处扯着嗓子吵架的盗贼和高声呐喊的战士也突然间温柔起来,变成了轻声商讨和有纪律地宣誓。歌声如此心旷神怡,带给大地勃勃的生机和希望。诗人说着不知名的语言,但奇怪的是辛格居然听懂了,她清楚地听明白了歌词的意思。环顾四周,好象每个人都听懂了,他们都清醒地陶醉在这种声音中。
看着辛格的模样,南牧羊略带歉意地微笑:“请原谅我不经允许地翻唱,但是您袍子边的词配上我这段曲真是恰到好处。那是我为我的新歌写下的曲子,可是它好象更适合您袍子上的诗...呃,能允许我抄录并且翻唱吗?”
“袍子~~歌词~~吟唱~~”辛格从陶醉中醒来,看着搭在手上的袍子,她兴奋地说:“你能看懂这种符号?或者说,语言?”
年轻的诗人愉快地眨着眼睛,他喜欢姑娘欣赏他的乐曲:“哦,是的。这是郎多维语,俗称古老精灵语。当然,现在即使很多年轻的精灵也不认识它了,很久以前它已经不被使用...哦!天哪!!”他惊讶地瞪大双眼:“这是...这是!!”他不敢相信地提起琴,“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请您喝杯酒吗?尊贵的小姐!”
南牧羊快速收拾起所有的东西,没等辛格的回答便拉起她的手匆匆离去。这多少有点违背礼节,但是至少能够在人群注意到他们以前消失。
TO BE CONTINUED...
第二章 索尔灼热球
“走吧!”电电抗着剑在远处大喊。丸子则继续一步三回头地注视着古鲁丁,期望能够在朝阳下见到那急急奔跑过来的小小身影。昨晚他被其他人灌得大醉,电电在女老板鲁啬面前甩出了沉重的金币,为了庆祝昨日的丰收和电电早该到来的扬眉吐气,战士们开起了派对。所有酒馆里的人都受到邀请,狂欢持续了一夜。朦胧中丸子记得辛格心不在焉地早早离去,而电电这个色鬼却急着巴结鲁啬,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吧。
早上他想找辛格谈谈,但床上是冷的。从燃尽的粗大蜡烛来看,辛格昨晚显然没睡。丸子多少有点担心,她再喜欢那袍子也不可能痴迷到这种地步吧。他猜不出其他原因,可是不论如何,这构不成她今天不去修炼的理由啊。
战士群开始向东移动,那里有很多的低级怪物可供他们斩杀以提升力量,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丸子还是紧跟在他们后面,战士的职业限定了他们的群体行动性,落单往往意味着失败。
鲁啬的酒馆里,南牧羊和辛格靠窗而坐。早晨的酒馆相当地安静,经过一夜的狂欢,几乎所有人都在沉睡,朝阳从窗户中射下来,带来海风和绿叶的气息。
还没等坐下来,辛格便急切地想询问魔法袍的事情,而南牧羊则捧着袍子仔细地看,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有几次辛格想问都忍住了,事实上昨天傍晚她也是这种样子的。
“赐于~~黑暗的孩子。”南牧羊仿佛如同噫语般地断断续续地读着袍子上除了歌词外的其他文字。
“这袍子非同寻常!”他抬头望着辛格,“那首诗~~”他翻阅着他的典籍,那上面以各种不同类型的文字记载着各种不同方式的讯息,“那是精灵族的一个传说,传说第一个精灵诞生的时候,世界树之母就是这么对她说的。”
“你懂得精灵语----这种古老精灵语?”
"是的。"南牧羊摘下帽子,露出尖长的耳朵:"我是一个半精灵,也就是人类和精灵的混血儿。"他迅速又把帽子戴上,并且缠上了头巾,恢复了一般的吟游诗人的样子。精灵在人类社会中并不十分受欢迎,许多的人对他们并不友好甚至抱有敌意,那仅仅只因为他们是精灵而已。
看着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忧伤,辛格不禁想起了爱丝美拉达----她最好的朋友,一个年轻的半精灵,想起她那强壮的人类父亲和纤细的精灵母亲。他们的结合虽然被神祝福,但是却不被人类所理解。如果说在古鲁丁这种距离自然比较近的地区,他们的爱情及其结晶尚能够被接纳的话,那在奇岩、海音这种大都市里,怀着异样眼光观察他们的眼睛就相当多了。很多人类都理所当然地将精灵当成宠物乃至是家畜,当然是最美丽的那一种。
南牧羊翻出了鉴定卷轴,带着困惑的神情看着辛格,他说:“我很惊讶。即使是在精灵的世界里,这种魔法袍也是不十分常见的。因为它太薄,禁不起刀剑的割划;也因为它太耀眼,所以并不受法师们的喜爱。印象中,只有当精灵族的女子倾心于别族男性并且征得长老的肯定后,帕鲁娜(精灵族物品的制造者)才会将它具体化,而那首诗,传说那是第一名精灵少女远嫁他乡时,世界树之母赐于她的祝福。”
“精灵族的平均寿命是1000年,这远远大于半身人、矮人、人类。所以当她们的丈夫乃至是孩子寿终正寝之后,她们很可能依旧年轻。这时她们将回到世界树之母的怀抱下,沿袭伊玛德耶芙的意志,将她们的回忆汇聚于这结晶之袍,直到她们的生命归于大地,灵魂回到梵蒂冈。”
“这种结晶之袍是很珍贵的,它源于精灵族少女的第一滴泪水,经过时间的洗礼灌入魔法的力量。当那少女终于回归大地后,世界树之母将会把这种继承了祝愿及爱意的魔法袍送到那少女的后代手里,它会指引他们继续旅程,直到他们的生命终结,带领他们的灵魂和他们的母亲相聚。”
“部分和外族结合的精灵少女是幸福的,她们找到了真爱;可是绝大部分都在不幸边缘徘徊。人类的欲望太强烈,带来毁灭。当爱情最后逝去时,她们流尽泪水回来。结晶之袍能够带给爱情勇气,却并不能防止爱情的分裂。于是在悲伤中少女逐渐老去,如同世界树之母的枝叶般飘落于大地,结晶之袍同时灰飞烟灭,魔法只能延续,并不能创造力量。”
诗人的诉说仿佛相当遥远,这段故事同样令辛格神往。半精灵少年的眼光迷离,他是否想起了妖精森林中的一切?辛格终于知道了那段词令她着迷的原因,那包含着世界树之母的祝福,她扎根于大地,带给她的孩子慈祥的眷顾。
鉴定卷轴随着吟唱散发出光华,它慢慢地透明开来。南牧羊将它覆盖在结晶之袍上,光华更加炙烈了,然后它黯淡下来,南牧羊将它举起,上面便出现了鉴定的结果。
依地坦莫森林并不友好,远离了远古战场的荒凉,这里时时透露出不安的嘶鸣,粗大的古树遮天蔽日,将阳光挡在高高的树冠上。漆黑的森林深处不时传出不知名的野兽的叫声,给冒险者增添兴奋、或者是恐怖的心跳。
此刻的电电乐却顾不上这些,为了追赶一只受伤的牡鹿他已经飞奔了相当长时间,步入森林之前他的确有过些许的犹豫,但那牡鹿太美了,如果能捉到它,将能做成多么漂亮的一件长袍啊!可以当着大伙的面送给辛格----那样丸子的脸色将相当难看;或者去送给鲁啬,和她相比,辛格不过只是个小女孩而已。
抗着自己的剑,电电充满自信。地灵和妖魔已经禁不起他的攻击了,牡鹿的直觉比人类灵敏地多,它绝不可能往夏洛伯织网的方向跑,晌午时分的欧吉还在睡觉,没有特殊的原因它们是不可能出来活动的。况且,他摸了摸挂在腰间的哈波喇特尼亚卷轴,这成为他冒险的资本,它将带他从危险中逃离。
“什么?!”丸子大声地喊到,真心被他吓了一跳:“是的是的,我看到电电那小子去了依地坦莫森林。为了追赶一头牡鹿。”
“该死!”丸子的手握紧剑柄,“两天前还在那儿练功的斗士早已经纷纷撤离,据说那边发现了黑暗精灵!”
牡鹿的哀号如号角一样四散开来,在斑驳的密林中回荡;血腥味如同波纹般荡漾,和枯枝腐烂的味道夹杂在一起,竟显得如此刺鼻;不知名的鸟叫声此起彼伏,整个森林好象一下子被惊醒。电电终于投出了匕首,望着遥远处倒地抽阞的猎物,他一时竟迈不开脚步。突如其来的寒噤令他的脑袋从宿醉中完全清醒,他依稀记得丸子曾告诫过他不要进入森林,古鲁丁的地监入口隐藏在这森林的某处,传说那里栖息着龙。
满头冷汗的电电拔出了卷轴,如果他此刻马上朗读咒文传送回家的话,将可以向同伴吹嘘他如何勇斗夏洛伯,并从欧吉的巨斧下逃生。但是不甘就此舍弃猎物的他错过了最佳的,也是最后的时机。
随着一股激流的风声,电电的右手被箭钉在了树上,卷轴甩出去很远,掉落在布满蔁类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那箭来得太快,电电甚至没有感觉到痛楚,只是奇怪为什么突然间右手不听使唤了。第二箭来得一样快,凌厉的风声撕裂沉静的空气,穿过银钉皮甲和护肩的结合处,直接刺进锁骨下方的肌肉,神经的麻痹和感觉上的剧痛分离开来,使电电居然一时喊不出声音。小侏儒短剑的划落意味着他完全丧失抵抗能力,当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时,积郁了多时的声音终于被恐惧从胸腔中挤出,在黑暗中迸发出绝望的呐喊。
森林的入口处,丸子召集而来的队伍正发生着争执,许多战士不愿意为那个四肢发达的家伙冒险,电电嘶哑的呐喊断断续续地传来,更加坚定了他们的决心。丸子略微有些后悔不该叫真心回去搬救兵,他的话语一向比自己更加具有说服力,如果现在是他在这里,说不定一半的人愿意跟他进去。
“你们舍弃了战士的尊严吗!”丸子拖起了他的剑,在电电的呼喊尚未消失之前步入森林,“我们义无反顾,我们永远向前!”这是哈涅的教义,这位崇尚勇气与力量,鄙视懦弱与退缩的神一直保佑着信仰他的战士,丸子士气高昂:“如果我今天回不来,麻烦转告一下辛格,就说叫她不必等我了!”
没有人嘲笑他的一厢情愿,更多的战士露出敬佩的眼神握紧剑柄紧随而入。他们在黑暗中穿行,给这片黑暗带来刺眼的光亮,步伐坚定,震耳欲聋。
“结果大致相同。”南牧羊摊开鉴定卷,光线已经回归平淡,羊皮纸上浮现的字迹肯定了他的眼光:
----艾米亚之袍,质地米索莉,重量20,含祝福,另含未知效果魔法。
----这种存世极少的服饰是远嫁外族的精灵少女为她们的后代所编织的礼物,以风为针,以光为线。少女流下的第一滴泪水将它们调和,汇聚着自己的希望溶在一起,与其说它是作品,不如说它是自己生长的。幸福的感情是它的养分,少女所有的知识和力量都将转移到它之上,在她安祥地回到梵蒂冈时,它会从她身上褪下,世界树之母会祝福它,然后将它送到她的后代身边。不幸的少女无法创造这种魔法衣服,因为它们将随她们一同灰飞烟灭。
“我的困惑源自于此~”南牧羊看着辛格,“你的家族中有精灵血统的女性吗?”
辛格回忆着自己的父母,祖父母,然后同样困惑地否认。
“从根本上看,你是一名不折不扣的人类。”南牧羊扬起手,念动细微的咒语,辛格便看到了很多长翅膀的小妖精在他的四周舞动,她们或扑扇翅膀,或舒展手脚。姿态惬意身形调和,辛格欣喜地凑近观察,她们害羞地钻进南牧羊的头巾后面,大白蝇翅膀扇动,发出轻轻的剥剥声,并在空气中留下细微的光痕。
他放下手,她们又突然间不见了,“这是精灵族的技能,和大自然沟通的一种方式。她们一直存在,但是人类看不见她们。”
可是有一只妖精没消失,她飞舞在辛格的四周,最后停留在艾米亚之袍上。她静静地合起手掌,好象在进行沟通的仪式,接着她盘旋着飞起,绕着辛格越飞越高,最后她停留在高高的屋顶下,细微的身体包裹在淡淡的光华中,从蓝色的窗口看出去,显得那么美丽。
“她喜欢你!”南牧羊开心地冲辛格叫,“她对你表示了她的友谊,她愿意在你面前飞翔!”
辛格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盘旋在头顶的小东西:“我能伸出手吗?能和她交朋友吗?”她急切地问。
南牧羊交错了手掌,喃喃地念着精灵语,然后他微笑了。
“她有些怕你,她们的心灵是那么纤细,承受不了人类善变的背叛。”
“那怎么办?她能接纳我吗?”
“试试吧,”诗人温柔地微笑,对着辛格,也同样对着飞舞的妖精,“尝试一下吧,可能会失败,但是不去做怎么能知道结果呢?”
于是辛格也象南牧羊一样,将手举过头顶。
“来吧,靠近我,了解我吧。”她没有说出声,因为她不懂精灵语,但是她相信这份善意,她们能够感受得到。
妖精的飞舞停止了,她慢慢地降落下来,略带羞涩地接近着辛格。辛格的心砰砰直跳,她放下了手,对着那美丽的生命展开。于是她飞过来,握住了辛格的手。
同是握手,性质大相径庭,有珠联闭合一往情深,也有狼狈为奸劥堑一气。而这种握手,则是一种生命对另一种生命所流露的坦白,当妖精用双掌捧住辛格的拇指,辛格觉得自己的心扉敞开了。
“优比涅最小的孩子啊,请看看世界树之母对你展露的微笑吧。”
南牧羊把手按在辛格的额头,辛格一下子看见了许许多多的妖精。她们飞舞着并对自己伸出双手,辛格抬起头,她们往树梢上飞去,辛格突然觉得世界竟然是这么热闹,光华淡淡地舒展,她奔向窗口,她们盘旋起来,几只飞得慢的吻着辛格的脸颊,凉丝丝地。接着她们也扇动大白蝇的翅膀,带着轻快的笑声高高地飞起,不断追逐着上升,投入蓝天,然后消失了。
“她们…走了吗?”
“不,她们与你同在。”南牧羊走近辛格,将双臂撑在窗栏上,阳光下他的左眼微微闪着祖母绿色的光泽,他注视着天空,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真正值得怜悯的不是乞丐,而是没有、或者丧失了童心的人。”
看着他略微带有讥诮的笑意,辛格突然觉得人类其实好孤独,自己的种族否定所有平等的生命,却忘记了每个灵魂都是宇宙的组成部分。不管事业有成还是一事无成,在神那里都被一视同仁。人类没有朋友,虽然他们尝试过找寻。空虚和纷争是人类对自然的不宵一顾,自然还给人类的一个厄尔尼诺。
“你具有一个召唤师的素质。”南牧羊走回桌子,拿起艾米亚之袍,“现在我想你可以穿上它了,带着一个精灵族少女赠与你的艺术。”
“艺术?”
南牧羊笑:“爱情是分离产生的艺术。”他把袍子捧到辛格面前,接着高高地抛起,艾米亚之袍上覆盖的魔法气息又流动起来,然后光华内敛了,它仿佛有生命般地落下,然后披在辛格的肩上。通过了妖精的试炼,辛格感到魔力柔和地滋长。“白魔法的物品,给你的只是引导,而不是创造。”辛格回忆起象牙塔内的导师教给她的知识,魔法的力量继续滋润,如鱼得水如雨后的春笋。
“我明天会动身,”南牧羊收拾着桌上的器具,“一个人类获得了精灵族的认可--在没有任何特殊化的原因下。我想我得回精灵村一次,世界树之母的赠送肯定是有必需的原因的。”
如果说古鲁丁城内的辛格正陶醉在与异族接触的喜悦和感受着新朋友将远行的失落,那么依地坦莫森林中的战斗与之相比则显得那么剧烈。
太阳还是很高,但是森林中依旧黑暗。丸子持剑而立,与几名尚能站立的护卫形成一个半圆,圈内是被射倒的躺得横七竖八的战友,以及因为痛楚而呻吟的电电乐。他们还未能有机会把他解救下来。
四周一片黑暗,与其说他们进行着战斗不如说他们在遭受杀戮。刚一接近电电被钉的大树,便有两个队友应声倒了下去,风声呼啸而来,卷动枯萎的草,长长的箭刺穿欧西斯环甲锁片的结合部分深深钉入肌肉。人们大声地疾呼,倒下的队友越来越多,接着他们看到了从树林深处钻出的卓尔(即黑暗精灵)族射手,那长长的象牙白的发和黝黑如碳的肌肤,她的嘴角带着嘲弄的笑意,幽雅地张弓搭箭,精准地射倒几个向她冲去的战士。
她张开嘴念动咒语,那雪白的牙在黑色的脸庞下是那么耀眼,这幅画面在战士们的眼前定格,然后黑暗便降临在每一个人的面前。
“黑暗结界!”
不知是谁大声地喊着,秩序一下子乱了起来。卓尔族的凶残和邪恶一直被广为流传,丸子记得有一名资深的斗士孤身打败过一名黑暗精灵,然后他丧失了再次站起来的能力。他的事迹被广为流传,因此丸子清楚地记得其中的细节。那是在黄昏的夕阳下,凭着黑暗精灵惧怕的光线和热量,在人类处于绝对优势的情形下的战斗结果。况且,那是以一名即将升等为家将的战士的战斗力而言。
“退!退后!”丸子在黑暗中大喊,“保持队形!”
黑暗结界笼罩着每一个人,这种无害的吸光物质是卓尔族战斗的一种方式,它们遮挡住眼睛夺取敌人的视觉,使他们看不见任何东西。
队伍如同扇贝般绻曲起来,受惊了的人们逃离了满目疮痍的同伴竖起了盾牌,倒地的人在大声呼喊,弓矢破空的声音却是那么地响,如针一样一下又一下刺激着每个人的心脏。
“呜哇,我中箭了!”
“谁是队长,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镇静!保持队形!”
“莰波尔你在哪?”
一片漆黑中,黑暗精灵笑了,那笑声如此缥缈而且动听,听着这笑声,丸子居然回忆起黑暗精灵的容貌,她的五官是如此秀丽,身材是如此修长,身姿幽雅风度非凡。可是这种美丽的背后,带来的却是死亡。
“今天是箩丝(蜘蛛神后,黑暗精灵所崇拜的神诋)的庆典,你们正是上好的祭品,”黑暗精灵居然用人类的语言向他们解释自己并没有将他们一箭毙命的理由,“抵抗吧!恐惧吧!那将是她最喜欢和期待的粮食。”
箭继续射来,射进每一处盾牌防御不到的空隙,黑暗精灵享受着这种捕猎,并不急着冲过来,她的话另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丸子觉得自己还是太过于轻率了,他们的到来并不能带来解救,只是带来牺牲。
这种后悔和绝望蔓延开来,在黑暗的笼罩下挥发地淋漓尽致,然后怨恨和悔涩开始爆发,几乎所有的人都开始责怪丸子,并且辱骂电电。黑暗精灵停止了射击,在遥远处驻箭而立,得意地欣赏着敌人的脆弱。空旷而且安静的森林里,这种喧哗显得如此苍白,在这份空旷和安静里,人们的意志开始崩溃了。
丸子满头大汉,他双手紧握着剑柄,放弃抵抗意味着一切的结束。可是在这种压倒性的劣势下,在这种双眼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结界里,抵抗又有什么用呢?
他紧紧地握住剑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这剑是他父亲的遗物,他的父亲是一个坚强的骑士,死在对抗巴拉卡斯的战斗中。那是一条成年的火龙,邪恶而且高贵,他记得父亲最后一晚曾对他说过,他知道自己肯定会死,但是为了骑士的荣誉,为了一个战士的信念,他不曾后悔。
巨大的龙栖息在威顿村的北方,可能他的父亲根本没有机会看到它,而是倒在了征途上,那路上有太多的怪物:高骷、亚力安、格立芬、多罗还有思巴克。但丸子想起父亲临走前的眼睛闪耀着那么自豪而且骄傲的光芒,他的背影高大,即使跟骑在马上的领主甚至战神相比也毫不逊色。
----你为什么要成为一个战士呢?
因为战士的直接和勇敢。
丸子的手触摸到了剑上的纹章,那是哈涅的纹章,它象征勇气和力量。“我们义无反顾,我们永远向前!”丸子喃喃地念叨着这简单而直接的教意。
----我们义无反顾,我们永远向前!
人们也喃喃地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然后丸子舍弃了盾牌的僻护,握住剑站了起来。黑暗精灵又开始笑了,丸子摸索着,凭着声音开始向她飞奔,她的箭射过来了。
古鲁丁因为真心的到来而产生了纷乱,警卫安顿着受惊的人们,为首的家将擦亮了剑,召集着能够去营救的战斗力,一些斗士和更多的英雄加入进来。一名主教带着几个助理牧师表示愿意随同,更多的窃贼和卖艺者则继续大声喧嚣,显示着无所谓的样子,射手则没有一个报名,他们的弓箭技能跟黑暗精灵比起来,实在是相差太悬殊了。
“法师呢?缺少法师,快快!”
辛格拉着南牧羊急切地加入战团,名叫金色血液的家将在欢迎一个吟游诗人的同时拒绝了一个学徒:“小姑娘,你以为这是去干什么?庆典吗?这是去面对黑暗精灵,你会送命的。”
“那么我可以参加吗?”一个沉静的声音。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法师长袍的女性,斗蓬的遮盖下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强大的魔法气息。“我是一名巫师,”她说,“我的足迹踏遍亚丁大陆,只为了追踪某个黑暗精灵。带上我,并且让这名小姑娘去吧(她指着辛格),她身上有我早已逝去的和谐,那在一名人类身上--在一名人类的女巫身上,是十分难得的。”
依地坦莫森林里,丸子又一次倒在地上。卓尔精灵的嘲笑声回荡在森林里,经久不散。
“以人类的标准来衡量的话,你是值得夸奖的。”卓尔精灵的话更象讽刺,“但是你是一个人类,这就是你最致命的弱点了,这种劣势是无法逾越的!”
丸子默不作声地提剑削断插在左肩的箭羽,那已经是第八支箭了。他大口喘气,力量却随同鲜血一起流失了。终于,他将剑拄在地上,撑着石头站了起来,步履蹒跚但声音坚定:
----我们义无反顾,我们永远向前!
他的声音重复着这教意,喋喋不休地向黑暗精灵所在的方向举起剑,黑暗精灵不慌不忙地弯弓搭箭,第九次的冲击使丸子倒下,她的笑声象刀,示意他再努力几次都是徒劳的。
这次,丸子没有站起来,过度的失血已经使他进入半昏迷状态。黑暗精灵扫视着人群,权衡着是否该让游戏收场。但是有其他战士站了起来。
----我们义无反顾,我们永远向前!
他们念着丸子所念的教意,将剑高举过头顶。“哈涅在看着我们!”他们说。“懦弱和退缩只能是暂时的,”就连受伤的人也互相搀扶着站起;“我们是一名战士,不能象战士那样战胜,至少可以象战士那样战死。”
黑暗精灵的箭又开始飞起来了,人群一个接一个倒下,但又一个接一个站起。在她厌烦这种游戏准备射击要害的时候,遥远处有歌声传来:
“纵使在日复一日的生活,
在这时空中,
感受人间冷暖,
也不算太坏。
纵使穿梭在时空的缝隙,
不断的飞翔,
为人类而歌颂,
也不是太糟。
坚强是谁让我认识,
温柔是谁让我感受,
勇气是谁让我知道。”
这歌声带有奇怪的力量,鼓舞着每个人的情绪。随着歌声越来越响,勇气也越来越大,人们感觉伤口甚至不那么痛了,力量又再次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你们居然拥有唱战歌的吟游诗人?”黑暗精灵皱起了眉,她意识到必须尽快结束战斗。正在这时,人群中部的空间开始扭曲,一扇门浮现在她的视线中,然后一名法师从那里出来了。
黑暗精灵对着法师的咽喉射出了致命的箭矢,激烈的劲道包含着愤怒飞速而去,随着尖利物质刺入实体的声响,她发现那支箭居然射偏了,斜斜地钉在树上。
误导术!
这是名高阶的法师!黑暗精灵急忙调整着姿势,用黑暗结界将自己包裹着隐入树林深处。人类女巫师从背包里掏出荀叶粉末和蜥蜴干,吟唱起防护远程伤害的咒语。
随后赶来的战士们在金色血液的带领下包围住受伤的队伍,祭司开始边给伤者疗伤边支起具有防御能力的账壁。辛格带着泪水扶起伤痕累累的丸子,南牧羊穿梭在每个呻吟的伤者旁边,倒出他的精灵粉末涂在他们的伤口。
那女巫师完成了对远程武器防御的施法过程,提起魔杖开始挥舞,“鸿光喷射!”她叫到。
四周突然就亮如白昼了。黑暗结界也在光线的照射下渐渐消散。“退出森林。”她挥手向金色血液示意,“这里是黑暗精灵的领域,这里战斗对我们不利。”
树林深处传来窃笑声,黑暗精灵不敢面对光线,但是她的笑声清晰地从黑暗处传来:“你们以为你们还走得掉吗?”
真心终于割断了箭,将电电放到了担架上,那家伙象杀猪似的大叫,但是辛格一直蹲在丸子的身边,只是抬起头对他投来泪眼模糊的一鳖。
南牧羊拿出了他的七弦琴,指间飞出安定情绪的歌声,配合着牧师的治疗,人群开始镇静下来,金色血液指挥着斗士保护伤者,英雄组成战斗小队,开始慢慢向树林外撤离。
辛格扶在丸子的担架边,倒出南牧羊递给她的精灵粉末,撒在丸子的伤口。主教说他已经脱离了危险,因为失血过多所以需要休息。队伍的移动却提不高速度,地面盘枝错节,抬着伤者十分难走。
那女巫师高举魔杖在前引路,亮光下树林里污秽的生物纷纷逃离。
辛格被绊了一下,猛然而来的阻碍使她跌了一个趔趄,然后当她看清地面上的东西时,她突然间惊恐地大声喊叫起来。
是一只手,准确地说是一具手的骨头,它从满是枯枝的地面伸出,牢牢地抓住辛格的脚。
地面开始龟裂,或远或近地伸出无数的手的骨头,它们扬着挥动,或者就近抓牢能够被抓牢的人的脚。
然后是头,再是锁骨,肋骨。这些骷髅纷纷从土里钻起来了。它们或露出一半身体开始在土里搜寻武器,或者闪着莹亮的空洞的眼眶对着人们张开嘴吼叫。
风突然间阴森起来,或远或近都是这种嘶哑的呼喊。战士提剑劈裂就近的不死生物,不过这似乎于事无补。它们继续悠闲地从土里钻出,或者挥舞着武器歪歪斜斜地走近被劈成一堆骨碎。在斗士级的战士面前它们似乎不堪一击,但是它们满不在乎地越涌越多,这数量是如此之巨,漫山遍野,一望无际。
这是黑暗精灵召唤而来的不死生物!
它们聚集起来了,然后十个或者二十个一组地冲锋,战士每抵挡一次就多一条伤口,虽然骷髅并不强,但是在这种数量之下,要想全部人员一起冲出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祭司们站到了战士身边,开始超渡不死生物。接受了神圣力量的骷髅身上冒出白烟,开始四散而逃,跟随后冲上来的撞成一团,跌碎在地上。
然后更多的骷髅从地上或者远处涌过来,潮水一样。好几只冲破了战士们的保护网逼近伤者,被辛格的火矢和光箭击碎倒地,南牧羊拔出了他挂在腰间的锁子甲破坏者。那是一柄弯弯的刀,象上弦月一样,带有妖异而凄艳的弧度。
女巫师面向南方站立,魔杖上的光芒暗淡下来,她不断吟唱着咒语,那施法的过程十分繁复,但试图接近她的不死生物都被弹开了。
“神圣的圆~!”黑暗处传来卓尔精灵的惊呼,她不断地向巫师射出箭来,本该致命的箭矢撞在皱巴巴的远程武器防御网上,纷纷掉落在地上。
金色血液指挥着战士和祭司抵抗着骷髅一次比一次猛烈的冲击,除了他自己,其他战士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为了保护伤者,他们腾不出足够大的战斗空间,但是他们的队型却丝毫不乱,尤其是在听见了黑暗精灵的惊呼后,他们所露出的破绽越来越小了,因为巫师能救他们。
然而黑暗处传来了低低的密语声,低沉而且冷漠,那声音仿佛万古不化的寒冰,虽然很轻但几乎人人都听见了。南牧羊紧皱着眉大声地喊着:“糟糕,还有另一只黑暗精灵----那是个法师!”
那名主教级的祭司猛得回过头来,对着女巫师开始施展祝福术,但是,晚了。
在人类女巫念完咒语之前,卓尔族的法师已经抢先完成了施法,那是半径十五英尺沉默术。
法术的效力在人类的巫师和祭司之间扩散,并且蔓延到三十尺内的圆形空间里。一刹那,大部分没有通过豁免鉴定的人都发不出声音了,这之间包括那名巫师、南牧羊、那名主教级的祭司和绝大部分的战士。
女巫无奈地站了起来,怨恨地看着黑暗处的身影,卓尔精灵的笑声刺耳地传了过来,肆无忌惮地嘲笑他们的大意。
金色血液指挥着战士稳定队形,他高喊着只要撑过五轮,就可以让法师继续吟唱咒语,但是在缺乏牧师驱散不死生物的援护,并且又要面对如潮般的骷髅,在背后有伤者需要保护的情况下,撑过这五轮是多么困难。
黑暗精灵的箭百发百中地射在抵挡不死生物的战士身上,很多的人倒了下去又继续砍断箭羽爬起来战斗。那是无声地战斗,没有人喊叫--其实也喊不出来,飞溅的鲜血声和骨胳不断被击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两轮时间过去了。
这时间是那么漫长,终于有人倒下后没有再站起来,失去了声音的牧师无法为他念动治愈伤口的咒语,所以更多的人倒下了。
金色血液也受了伤,他和几个资深斗士已经顾此失彼,虽然他们凭自己的力量还有可能在力气用尽前逃脱,但其余的人几乎都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又是两轮过去了。一些人咬着牙再次站了起来,但黑暗深处的吟唱粉碎了他们的期望,那是和刚才一样的咒语,第二发半径十五英尺沉默术。
情况很糟,那卓尔族的法师配合咒语,先行释放了减弱抵抗力的结界,然后沉默的恐怖再次席卷而来,在被减弱了抵抗能力后几乎所有的人都
没有通过对法术的豁免鉴定,而无奈地继续沉默。
那一时间,死亡是如此地接近,几乎每个人都清醒地感到死神那弯而且长的大镰刀紧帖着自己的颈项,还能站着的战士徒劳地抵抗着。很多的骷髅从撕开的队伍中间穿入,南牧羊挥着锁破斩碎了一个又一个,但是更多的污秽的生物把它们手里的刀剑刺入了战士和伤者的胸膛。
没有喊叫,也没有呻吟,一切都在平静中进行。卓尔族的精灵也似乎没了声息,她们调整着立场,在施法阻止不死生物屠杀她们准备献给箩丝神后的祭品。但是刀锋切割着皮肤,撕裂肌肉扯断骨胳的声音讨厌地响着,那么顽强地刺激着耳膜。一个人没有了声息,接着是另一个,再一个,还有一个。很多的人死去了,更多的人在平静中,竭尽全力抵挡着死亡。
巫师的斗蓬被扯坏了,辛格惊讶地发现她只是一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此刻她披散着头发,举起魔杖提着剑驱逐着敌人。那姿势十分可笑
,因为她几乎不懂得物理攻击的方法,那个主教待在她的身边,拔出了钉头锤敲碎一个又一个骷髅。金色血液的双手剑在魔杖的微弱光线下闪闪发光,很多的骷髅倒在了他的脚下,裂成碎片。他用手势和眼神失意着尚能战斗的战士们维持队形,斗士们举起他们的残酷(双手斧),对着骷髅劈下去,单剑拿盾的英雄边包扎着伤口,边用盾牌防御不死生物对准自己或者伤者的攻击。辛格看到几乎所有的人都大口喘气,这种战斗方式十分消耗体力,况且或重或轻的伤痕在每个人的身上不断累加。
南牧羊提着他的锁破保护在辛格的面前,失去了声音的辛格几乎没有任何力量投入战斗,长期的魔法研读使她的体质变得十分虚弱。丸子依旧昏迷,有那么一刹那,辛格几乎绝望了。
骷髅群在黑暗精灵的召集下稍微安定了一点,它们开始不再顾及倒下的人和伤者,集中一切力量对准还具有战斗力的人扑过来,情况糟糕透了,战士们的武器挥动已经看不出任何技能轨迹,只是凭着意识在抵抗而已。
五具骷髅冲了过来,南牧羊横手砍倒一具,又挥手刺穿了另一具。其余的三具越过他扑向辛格,金色血液的大剑横扫过来,将一具从中劈裂,另一具的颅骨被砍碎了,它摸不清方向,站在原地打转,也被随即冲过来的一个牧师用棍挥倒。辛格突然间感到胸口传来剧痛,第五具那把生锈的剑终于刺进了她的身体。
随着流下的血,辛格的意识逐渐模糊了,慌乱中她看到那名女巫师零乱的头发,金色血液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昏迷的丸子和受伤的电电乐,还有南牧羊回过头时那惊恐的眼睛。
于是她倒了下去,南牧羊冲过来想要扶住她,但立即涌上的骷髅淹没了他的去路。在和地面接触的瞬间,辛格的身体开始发光了,离她距离稍近的不死生物象阳光下的冰雪一样被融化,象狂风下的纸宵一样被吹散,这种光芒和热量开始以她的身体为圆心扩散,向着四周蔓延开去。恍惚中,辛格只迷迷糊糊地听到很遥远的地方有黑暗精灵传来的惊呼:
“索尔灼热球!”
TO BE CONTINUED...
即使我的一生之中传奇不断;即使此后我本身变成了传奇,随着吟游诗人的传唱象风一样越过;即使当我经过难以想象的巨大牺牲,以狂热的执着终于获得大法师的称号时,我的心脏都没有如同那次战斗时般地剧烈跳动。
卓尔族的战士留给我----留给那役的经历者的,除了觉悟、考验、力量和信念之外,还有恐惧----那是深入肌肤直接刺入骨髓的恐惧。那些活下来的人,后来或多或少地都发生了或大或小的变化,勇气没有从我们身上消失,但是对于黑暗我们总是特别敏感。这种过分的懦弱在我的身上盘距了相当长的时间,凭着朋友的帮助和希林达的祝福,我终于掌握了预防远程武器伤害,理解了消除魔力和欧路提克防护罩,还有那破坏力极大的半径五格雷击术,但是那役所留下的对黑暗的懦弱一直持续着。
时间的流逝使我慢慢由预言者升为幻术师,从一个法师变成了术士,经过反复的煎熬理解了冥思对于施法的真正条理而获得了贤者的荣誉。但是每次步入黑暗时,总是会与某种颤抖不期而遇,它始终挥之不去。
我的阴影始于黑暗,也终止于黑暗。混沌的记忆仿佛是很久以前了,当我在那个被神诅咒和抛弃的地下迷宫里终于击退了那个杰出的黑暗精灵游侠时,我知道我的能力步入了新的境界。让我获得这种解脱的是友情,对那个黑暗精灵的友情,我期待着诚挚与关切再一如既往地出现在他注视我的双眸中。为了能够再次看到那样一双眼睛,我提起了法杖,并最终将他从黑暗中驱赶。
当然,和他对战时的那种感觉我再也不愿意经历了,那种无助感较之我初次遭遇卓尔一族时有过之而不及,我甚至感觉力量的有限,在面对那种未知危险与未知黑暗时,甚至对自身的力量产生过怀疑。我不知道当年那名巫师在那役的沉默的恐惧中有没有这种无助感,我只知道即便现在,在这种宁静与祥和的氛围中,我这个已经能够纯熟地运用魔法力量并且和谐地与自然沟通的大法师,在偶尔面对冥思上的难题或哲理上的挫折时,这种孤独和无助还是时常侵入我的知觉。
命运真是奇妙,当很多年以后我们席地而坐在篝火旁喝红角酒遥望星空的时候,我们偶尔会提及当时的战斗。每当这时那个沉醉于黑魔法研读的卓尔族的射手总会不由自主地摩砂他的弓,那把附有强大魔法力量的西飞洛丝弓。黝黑的脸庞如同碳般深邃,又如同丝绸般光泽,他总是独来独往,将箭精准地射入敌人的咽喉。“拉弦是种艺术”他时常这么重复,“飞扬的风声不仅是对胜利的渴求,更是对自己能力的自信。当有限的力量面对无限的危险的时候,如果不信任自己的双手,那又该把握什么呢?”
是啊,这种观点如同雕凿般深刻。即使那役带给我如此之大的转变,让我从一个不宵于武器训练的专精法师过渡到一个因迷恋格斗而忽略魔法累积,并且时常忘记记忆某个魔法而为此相形见拙的鳖脚法师。当然,当我最终成为传奇,我的训练方式也成为很多学徒效仿的典型----他们将这种鳖脚称之为:力法。
收回散乱的记忆,我继续注视我那卓尔精灵朋友的眼睛,长期魔法的熏陶使那瞳孔如同宝石般闪光,就象那晚的星空,明亮而且坚定,他知道自己所选择的路,必须背负的痛和应该偿还的罪----身后的黑暗仍在,但是懦弱已经消散。
----大法师辛格瑞拉的手记
第三章 航
黑暗中辛格醒来,古鲁丁的海风依旧腥涩,繁星满天,眨着眼睛。
已经是第几次了?每次委身于黑暗处,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颤抖。战斗的伤痕因为时间的累积而消除,只有那道粉红色的疤遗留在胸口,每次抚摸它时,总感觉到它筹龊满志义气风发地表示继续停留的决心。那役后所有人活下来的人都漠不作声,巫师整理了发,念动了集体传送术。在祭司们的努力下部分徘徊在死亡边缘的人们被救回,见多识广的诗人依旧弹起他的琴,皮爱皮斯海的波浪映照着他的眼睛,带给生还者希望。
然而战士们没有喝酒,他们也没有喧嚣。
真心陪伴在电电的床边,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没有说过任何的话。丸子依旧昏迷,电电的表情复杂,他注视丸子的眼神中除了感激和愧疚,更多了一丝无助。辛格知道那种眼神的含义,那是由于对自身力量的不满,由于厌恶自己缺乏自保的能力而必须借助别人的手而产生的困惑。
金色血液表示能够向奇岩的战士同盟汇报,让丸子经过突击训练跳过武技长直接升入精兵阶层,他认为他的勇气与实力当得起这一荣誉。这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好消息。
接下来就是沉默,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
第八天的那个下午,已经能下床走动的辛格听见了丸子在外挥剑的风声,电电和真心默不作声地在一旁加入他的练习,辛格想起祭司叮嘱过丸子需要静养,可是丸子说:
“我不能再躺下去!无聊地睡眠只会让双手乏力地连剑都握不紧。伤口依旧疼痛,不过心中的恐惧更深。”
说这话时他有意将脸撇开,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钻入辛格的眼睛,她终于没能看清那一瞬间他的表情。
第十二天的清晨,自然开始产生感伤的波动,辛格很不可思议地察觉了这一点。早早地起床后,她注意到了南牧羊床上的整洁。那是个阴天,太阳慵懒地赖在乌云中,吝啬地不肯投出哪怕一丁点儿光线,辛格知道那迷人的半精灵诗人离去了。他不属于人群,他的家在森林中,在江河间。
黯然寂寞的辛格呼唤了妖精,那些通情达理的小生命围着她飞翔,光韵包裹着她。南牧羊没有说错,她确实有不同寻常的天赋,精灵们愿意将自己展露在她的面前。“或许你更加适合成为一个召唤师呢。”她回忆起南牧羊对她的建议,随即又肯定地摇头。不,那不该是她所要走的路。她也想起那法力强大的的巫师在失去了声音之后的挣扎,她和那巫师一样,她们几乎不懂(当然也不宵)任何物理攻击的方法。即使我如她般强大,即使我有朝一日也能够成为一名巫师,那样的小小大意就可能要了我的命。辛格总是这么责怪自己,她不知道她此时所做的决定更改了今后的人生。
猫头鹰扑扇着翅膀从窗口飞来,响亮地叫了一遍后,它把爪子高高举起在辛格面前。大陆上的法师总是喜欢使用它们当自己的信差,它们也的确能非常出色地完成任务。辛格解下那信,上面幽雅的字迹显示了它主人渊博的知识。辛格微微屈起中指,猫头鹰低头轻轻地咬着表示它的礼貌,妖精们没有消失,而是饶有兴趣地围着猫头鹰转,那只鸟高傲地抬起头,尽量显示它对她们的漠视。
天空更加阴沉了,遥远处的丸子挥剑的身影更急,对于力量和把握自身的渴求化为他重复这枯燥训练的动力。辛格没有阻止他,事实上这些日子她也在不断地思考今后自己该走的路。关上窗户点燃了蜡烛,辛格在大桌子上铺开了信纸,散发着淡淡植物气息的纸张在烛光的映照下有些透明起来,信是南牧羊写来的。
----如同能够记得那个诗人的突然到访一样,请不要介意他的离别。可能这种礼节不适合用这种方式表达,但它无疑是最符合事宜的,请相信我!
----索尔灼热球的出现拯救了你,也拯救了我们所有人。黑暗精灵的落荒而逃为我的新诗奠定了精彩的内容,虽然她们带来的影响将在我们所有人身上烙下印痕,但那也有助于我们更加清晰地认识自身,并且把握自身。
----我知道那之后艾米亚之袍没有再度发光。很强的魔力附着在它的身上,但是辛格,请记住这一点:任何的魔法或武器都有它们能力的极限,未来始终需要倚靠自己的双手,过度地信赖武器不是错误,它们是你手臂和能力的延伸。可是信赖并不等于迷信,我见过那么多迷信力量和武器的人们,他们被这种迷信夺去了生命。也许以一个吟游诗人的三角猫魔法休养并不适合谈论这个问题,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那个威力强大的魔法是出自于你内心的呼唤,而不是袍子本身的意志。
----可能是对生存的执着,也可能是连你自己都尚未发觉的能力。不管怎么说,艾米亚之袍感应到了,它回应了你的渴望。那是世界树之母对你展露的最无私的笑容。这一点,你是无须置疑的。
----我的家在远方。正义或者邪恶?谈及这问题的时候请允许我微笑。想听听我的新歌吗?或者看看我那位新月般的朋友:锁子甲破坏者。清风、琴弦、星光、篝火和旅行。这就是我生命的所有意义,因此我离开了。
----再见吧可爱的女孩,乐观点!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只要有相同的目标,道路就会在某个时段重叠,这是肯定的。未来那么近,在一个半精灵那漫长的生命中~~也许当我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你已经入驻象牙塔成为一个炼金术士;或者是庸碌的世人,象这古鲁丁的绝大多数善良纯朴所以快乐的百姓一样;甚至能够成为某天我新歌中的传奇呢,我那么热烈地期待着。
----喜欢古鲁丁的海,这份感动如同对你,对我。
----巨大的船只有如洪荒时代的巨兽,静静地等待在褐色的码头,准备着张帆收取万丈波涛。我们即将向不可知之处而去。
----记住这段词吧,那是南牧羊的吟游之歌·在天堂。前方等你,在那传说之树下。
推开窗,看着依旧灰暗的天空,辛格觉得眼前一下明朗了起来,许多尚未决定的道路逐渐清晰。她回头向猫头鹰行礼,这位绅士便如同它的到来般矜持地飞出窗户投入天空,妖精们调皮地嘻笑,然后追逐着它的身影而去。
“妖精,始终还是最适合在蓝色的天空下飞翔呢!”
那天,那个亚丁最东面的村庄的某个靠近海岸的小屋里,那个名叫辛格瑞拉的小学徒这么说道。
TO BE CONTINUED... |